《海浪》

痛追來了，甩不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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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陣暈眩，在捷運月台上，世界的燈忽被熄滅，本質的黑迎面撞上，
趕緊，放僵冷的身體蜷曲在階梯角落，任往來的陌生腳踏穿越我虛弱的意志，呼、吸、呼、吸…短促倉皇地小口喘著。

如果，今天是我和你分開的第一天，或許也會這般情景。下了班，一個人搭捷運彷彿遺漏了靈魂，猜想今晚的去向，要讓孤獨何處落腳得好?家，在哪…..反射地將視線仰望45度角，因為淚又已盈眶。

｢妳真的不要我了?｣你哭著。

我沒有轉身，沒有溫度，沒有回答。

｢連最後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嗎……｣

我沒有思考，沒有情感，沒有張眼。

我其實根本無法想像，失去你的以後，所以什麼都不能做，麻木得開不了口，你一句一句斬釘截鐵地用否定句向我逼近，將我逼到了無情的絕路。

｢你要好好照顧自己。｣說了我這輩子最無情的話。
眼淚終被逼了出來，我怎能?我怎能….說出這樣傷害自己的話，心底承諾要照顧你一輩子的我，就這樣背叛了自己。彷彿太過認真，我們討論往後分開的生活刻劃得越來越清晰，淚眼早已讓我看不清你的模樣。

緊緊擁抱，就當作是最後一次。那感觸如萬針穿心般刺痛。
｢真的要分開了嗎?｣是嗎?這次，太過真實…

我愛你，絕不容許讓你如此傷心，你哭得我無所適從，我知道自己正在犯錯，非常嚴重的錯誤，但我卻完全無能為力，有如身上的血即將流盡，垂死掙扎。｢妳是在說氣話對吧!｣你企圖轉圜。一語命中。(快!趁我還有氣力，堅持防守)

｢我不想和妳分開…｣彷彿，即將成為事實了。
就在最後一刻，我、慌、張、了……

猶如臨死前，當注射囚犯的毒針朝自己身上扎的前一秒，我徹底慌張的大哭。
我害怕那巨大的疼痛，伴隨巨大的孤寂，就要成真了!
就在我好不容易宣讀完自己的遺言之後。

就在彷彿要撕裂的後半生的邊緣，我遲疑了。沒有勇氣跨過那一步，墜毀的深谷。
對你說，｢不分開了。｣你無奈地微微一笑。

駑鈍地拿衛生紙擦擦你的臉，還擦肩膀，其實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。
我只感覺到自己死裡逃生，彷彿吞噬掉我的海浪慢慢退去，留下無意識的自我茫茫然地遙望著退去的海洋，消失在盡頭。


*****

好像是場噩夢，一個很真實的噩夢，
不斷從噩夢中驚醒的噩夢。
我從那個脫序的叛逃者角色中抽離，驀然回首，而已面目全非。
｢對不起……｣ 我輕聲地對你說。
｢原諒我……｣ 我默默對自己說。

｢我愛你……｣………